30余年 穿山甲被吃掉九成(图)

　　穿山甲，曾广泛分布于中国长江以南的十几个省份，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30余年间，穿山甲数量锐减，据专家估算，穿山甲的数量已减少了90%。而这90%基本上是被国人吃掉的。在中国南方，尤其两广一带，食用野生动物的现象一直存在，在执法部门的大力打击下，这种现象越来越隐蔽，但依然存在。

　　另外，现在每年至少有数万只穿山甲从东南亚和非洲通过非法途径流入中国市场以供食用。穿山甲的鳞片是名贵的中药材，在国内同样处于价格高涨、供不应求的局面。穿山甲已经成为世界上非法交易量最大的野生动物，中华穿山甲及马来穿山甲已经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目前，穿山甲属8个种均已被列入《濒临绝种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附录II，即国际贸易需管制。

　　中外联合发报告 穿山甲岌岌可危

　　国际野生动物黑市交易一直是各国野生动物生存的极大威胁，而近年来，世界野生动物非法交易量最大的物种落在了一个并不太起眼的物种头上，它就是穿山甲。

　　大约一周前，中国执法人员和英国的研究人员共同发布了一项报告，研究小组对有关2010年以来被没收货物的记录进行了分析，共发现了2.59吨鳞片(涉及约4870只穿山甲)和259只穿山甲(其中220只是活体穿山甲，39只已死亡).这样的数字令执法人员和研究者都感到震惊。

　　在中国，穿山甲曾广泛分布于湖南、江苏、浙江、安徽、广东、广西、贵州等十几个省份，穿山甲属共分8个种，在中国分布的是中华穿山甲，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中华穿山甲是比较常见的野生动物，山民和科研人员很容易在野外发现穿山甲的洞穴，但是现在，中华穿山甲已难觅踪影。

　　2013年，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物种生存委员会专门成立了穿山甲专家小组，开始着手对严峻的物种现状进行补救，华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吴诗宝是该小组中唯一的中方专家。

　　2000年时，从事穿山甲研究保护工作十几年的吴诗宝教授估算，中华穿山甲种群数量大约在6-10万只，这与当年进行的全国野生动物资源调查的结果基本吻合。“6-10万只，听起来很多，事实上，这是全国的总量，平均到各省数量就没多少了，再平均到每平方公里，基本上雄性雌性都见不到面。这个数字说明，穿山甲的种群结构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如今14年过去了，中华穿山甲的数量连吴诗宝也无法推算了，“我推算穿山甲数量依靠的是穿山甲洞穴数量，可是现在野外几乎见不到穿山甲洞穴了。我去广东的罗浮山、南昆山，这两个都是保护区，也见不到了。我们跟山民了解情况，有些老猎户告诉我，几十年都没见到穿山甲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穿山甲，但数量一定比当年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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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格逐年增长 食客“尝鲜”兴趣不减

　　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受经济利益驱使，人们开始大量捕捉穿山甲。捕捉穿山甲并不费力，这种行动迟缓、性格温和的动物几乎没有任何抵御外敌的能力，遇到危险时，穿山甲只会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这更方便了捕捉的人将其装入麻袋，非法运输。

　　在中国南方的一些省份，食用野生动物的陋习一直存在，穿山甲的肉很能满足一部分食客追求野味和刺激的心理需求，在两广地区，这股风气尤为盛行，在当地，穿山甲被称做“地龙”，随着穿山甲需求量的增加，其价格也在逐年增长。

　　一只穿山甲被捉到后，第一次交易至少可以被卖到上万元，此后层层加价，直到被摆上餐桌。2013年，媒体报道广州一些酒楼出售穿山甲肉，价格高达每公斤1600元至2000元。这样的高价非但没能抑制市场的需求，反倒激发起更多人“尝鲜”的兴趣。“非法贩卖的穿山甲有活体、冻体(肉)和甲片三大类，每年大约有4至5万只穿山甲通过东南亚非法流入中国，这还只是我们掌握的情况，到底有多少只没人能知道，因为非法交易很隐蔽。”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

　　中国每年消费的穿山甲中，90%依靠进口，因为本国已几乎没有“货源”。“进口的穿山甲主要来自东南亚和非洲，印度、缅甸、越南、老挝、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家都有渠道向中国非法贩运穿山甲。中国是目前世界上对穿山甲需求量最大的国家。”一位国际野生物贸易研究组织(TRAFFIC)的研究人员说。

　　1公斤4500元 网上销售甲片自称合法

　　为穿山甲带来灭顶之灾的另一个因素是它的甲片，穿山甲甲片是名贵的中药材，需求量巨大。“中国每年至少需要10万只穿山甲的甲片，这个数字是准确的。这个数字太大了，令穿山甲的种群无法持续繁衍。”吴诗宝教授说。

　　在淘宝网上，记者联系上了一家安徽的中药材厂，对方表示，他的店内有穿山甲甲片的现货，分为进口甲片和国产甲片两种，进口穿山甲甲片来自老挝、越南，售价为10克38元，国产甲片来自云南和广西，售价为10克45元。店家告诉记者，所有甲片均来自野生穿山甲，进口甲片厚，国产甲片薄，但药性好，所以贵一些。他同时告诉记者，他的甲片均来自有特许经营资格的厂家，是合法的。

　　但吴诗宝教授对于该店进货渠道的合法性深表怀疑，国际野生物贸易研究组织(TRAFFIC)的研究人员则表示，国家林业局批准过部分厂家可以利用库存的穿山甲甲片生产中成药，在商品上会有明显的野生动物利用标志，除此以外，市面上所有的穿山甲甲片交易都是违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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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大打击力度

　　需要更强法律震慑

　　除了中国，美国和非洲一些国家也存在食用穿山甲的现象，但远不如中国的需求量如此惊人，这一现象已经引起了国际动物保护组织的重视，吴诗宝告诉记者，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物种生存委员会已经计划对这一现象采取措施。

　　这几年，食用穿山甲的现象又出现了新的苗头，即食用之风已有北上趋势，在上海、北京这些发达的沿海城市，也开始出现食用穿山甲的现象。面对严峻的形势，中国正在逐年加大打击力度，今年2月，中国与世界多个国家联合开展“眼镜蛇二号行动”，打掉了众多跨国犯罪团伙，缴获了大量野生动物制品，其中包括穿山甲甲片数百千克。

　　穿山甲属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根据我国法律，只要非法加工或运输，就满足刑事立案条件。在实际操作中，甚至有判决无期徒刑的案例，但这依然不能有效震慑犯罪分子。“穿山甲毕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它在人们的心中跟一级保护动物是没法比的，比如大熊猫，没有人敢伤害它，因为知道后果很严重。”吴诗宝教授说。

　　国际野生物贸易研究组织(TRAFFIC)的研究人员与吴诗宝有着相似的感受，穿山甲目前的地位还无法与重点关注物种相提并论：“老虎、犀牛、大象，这些都是国际社会的重点关注物种，但穿山甲不是，所以查获力度也不同。中国的穿山甲走私主要集中在云南和广西两个省份，每一次查获都是大宗交易。在量刑上，穿山甲也无法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相比，没有达到一定案值就多为缓刑，有期徒刑、无期徒刑都是少数，而且对于购买者并不追责。”

　　穿山甲减少

　　南方白蚁危害密度增加

　　穿山甲是大自然中消灭白蚁的能手，一只穿山甲可以保护250亩森林不受白蚁侵害，随着穿山甲数量的锐减，森林中的白蚁灾害也在加重。“我没有做过系统的分析，所以不能妄下定论，但直观来看，南方的白蚁危害密度确实在增加。”吴诗宝教授说。

　　“穿山甲食用的白蚁会产生甲烷气体，大气中10%-25%的甲烷气体是由白蚁排放的。甲烷与二氧化碳一样，都是温室气体，甲烷对地球变暖的危害甚至比二氧化碳还大，所以穿山甲还有调节大气平衡，缓解温室效应的作用。”吴诗宝教授说。

　　吴诗宝教授一直致力于研究穿山甲的人工养殖技术，历经十几年，已经在小范围样本中取得重大进展，“人工养殖技术成功后，就可以通过再引入恢复野外种群数量，同时，可以为国内利用穿山甲提供可持续资源。”吴诗宝教授预计，突破穿山甲人工养殖技术大概还需要5年时间，在此之前，他主张停止对穿山甲的捕捉，“这个物种的前景并不光明，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也许20年后穿山甲就会灭绝。”

　　文/新报记者 顾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