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人寿野蛮生长：宝能系姚氏兄弟卖菜起家

　　以3年时间，走完平安16年历程;用5年计划，剑指1200亿自有物业。

　　姚氏兄弟将潮汕商人的剽悍、凶狠演绎得淋漓尽致。以前海人寿为核心金融平台，一个横跨综合物业开发、金融、现代物流、文化旅游、民生产业的资本帝国已然成型。

　　激进之中，为宝能系资本运作“护航”的前海人寿也颇具争议。其被曝采用高额手续费、高薪挖角等非常规手段来拓展业务，总规模保费的9成依赖于高现金价值保险这一类险种，存在极大的风险隐患。记者最新获悉，目前，保险监管机构正对前海人寿等险企的经营及管理情况进行驻点检查。

　　“宝能系这几年的运作太过激进，战线拉得很长，资金如何有效运转十分关键。”市场人士评点说。

　　前海人寿野蛮生长

　　在长袖善舞的各类资本系中，无论枝蔓何等庞杂、产业如何交错、持股何其隐秘，都绕不开一个核心的金融平台，经此完成内部资本通联、财务融通的功效，其中又往往隐匿着灰色的资本运作

　　工商资料显示，前海人寿由深圳市宝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宝能集团”)旗下深圳市钜盛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持前海人寿20%股份)牵头、联合深圳市深粤控股有限公司、深圳粤商物流有限公司、深圳市凯诚恒信仓库有限公司、深圳市健马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广州立白企业集团有限公司共同筹建，姚振华担任前海人寿董事长。

　　没有人怀疑，前海人寿是匹黑马。2011年9月获准筹备，2012年3月正式开业，2013年度规模保费就突破百亿，达143.1亿元，在全国人身险公司中排名第13位。今年1-4月，规模保费突破百亿，直追2013年全年规模保费。前海人寿公开宣称的目标是，今年(规模)保费达500亿左右，明年目标1000亿。

　　“太猛了!从规模保费看，前海人寿用3年时间，做了中国平安[微博](39.74, 0.06,0.15%)花16年才做到的事情。”深圳一保险业人士感叹。

　　据了解，截至2013年末，全国仅有8家寿险公司的规模保费超过500亿元，规模超千亿的仅3家。

　　事实上，前海人寿打出生之日起便透着一股剽悍之气。

　　从成立伊始，大打“3倍同行工资”旗帜四处招人;随后以月均开设1-2家分支机构的速度大步快跑;三个月后拿下第一张保单;今年5月12日，前海人寿上海分公司开业，打响广东省以外扩张的第一枪。目前，前海人寿在全国落子已近20家。

　　前海人寿加速度的背后，将潮汕商人剽悍、凶狠的特征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在保险圈内人看来，前海人寿是个逾矩者。由于民营股东的短期趋利特质，这些保险公司的业务结构存在趋同性，却又与老牌保险公司背道而驰。他们往往飞蛾扑火般地倚赖于高现金价值保险，目的就是拉现金流。

　　何为高现金价值保险?浅白来说，这类险种多以万能险为主，销售渠道嫁接于银行及网络，产品特征是：预期收益高、产品期限短、保障功能弱、资本占用大。保监会最新统计数据显示，今年1至4月，前海人寿这类产品的规模保费收入约为96亿元。这一数据不仅是其去年同期数据的约3.6倍，更占其今年前4月所有保险产品总规模保费收入的约九成，凸显出前海人寿产品结构的畸形程度及高风险。

　　在保险业内人士看来，风险一是，高现金价值产品的预期收益率一般达4%至7%，再加上给销售商(银行和第三方网络销售平台)2%至3%的手续费率，总的资金成本普遍在6%至9%左右，给保险公司的投资和管理带来很大压力。

　　其二，为覆盖这些产品的高额成本，保险公司不得不将这些资金配置到收益高、期限长的另类资产上。如前海人寿大量投资于房地产项目，但地产投资期限较长、变现能力较差，而高现金价值业务又容易引发退保现象，满期给付周期又较短，易引发现金流断档风险。

　　其三，这些产品属于高资本消耗险种，会快速拉低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充足率指标，迫使保险公司不停地增加资本金，目前非上市保险公司补充资本的主要途径为股东增资等。股东是否具备长期持续的注资能力，是又一大考验。

　　此外，打上民营烙印的前海人寿也可能存在道德风险。近年来，前海人寿竞争手段剽悍，频频被曝出采取高额手续费、高薪挖角等形式来发展业务，引起了监管部门的关注。与此同时，前海人寿高管流失严重，在同类公司中较突出。

　　圈内传言，归根结底，这都与前海人寿实际控制人宝能集团在经营上的“强势”相关。更有保险业人士质疑，前海人寿可能已成为控股股东的融资平台，不排除有借助关联交易等投资通道，进行内幕操作等违规交易的可能。

　　保监会主席项俊波在最近一次内部会议上直言，一些保险公司除了极少数实际控制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钱去哪了”，且金额动辄几亿元甚至数十亿元。知情人士指出，这些公司主要为民营资本实际控制的保险公司。

　　记者最新获悉，基于前海人寿的上述业务特征及风险，保险监管机构正对公司的经营及管理情况进行驻点检查。

　　房地产输血玄机

　　“五年时间，投资1200亿元，开发建设40个创新型购物中心，全部统一自持经营。”在宝能集团的宏伟蓝图中，前海人寿的位置举足轻重

　　其实，姚振华更为人熟知的产业版图是房地产。2010年，他与王石[微博]等人一道，成为《特区拓荒牛 卅载竞风流》上榜人物之一，被称为“隐形地产的大鳄”，旗下核心地产平台是深圳市宝能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宝能地产”)。

　　“公司正在开发建设的项目有26个，今后每年保持8至10个商业项目推出。”宝能地产营销人士王琳(化名)向记者描绘。

　　王琳说，宝能地产旗下广泛涉足住宅、商业地产、旅游地产、养老地产等，主要分布在深圳、北京、天津等，其中深圳的土地储备十分可观，正在运营中的有宝能太古城、宝能龙华项目及西丽宝能华府等。此外，南澳桔钓沙白金五星级酒店项目、深圳国际物流总部基地项目亦规模庞大。

　　“公司任何一块地都很值钱，如位于深圳罗湖区的笋岗物流园区，按照深圳市规划，未来将打造成为罗湖新中心区的一部分，目前价值已超百亿，更新后，价值不可估量。”一位在宝能集团供职多年的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这块地也是当年姚振华的发家之地。

　　一份2012年的资料显示，当时，宝能集团在全国范围内直接、间接的土地储备已超过2000万平方米。

　　“集团计划用五年时间，投资1200亿元，至2018年开发建设40个创新型购物中心，全部统一自持经营。”近日，宝能集团副总裁吴永刚对外透露的一席话，更是令业界目瞪口呆。

　　然而，一个难以绕开的话题是，“5年1200亿投资”，钱从何处来?

　　翻看公开信息不难发现，前海人寿在当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资料显示，仅2013年，前海人寿便与宝能系存在五项重大关联交易，其分别以1.6亿、7.02亿、2265万、2.7亿、4亿、1.3亿收购佛山宝能49%股权、宝能酒店40%股权、惠州宝能100%股权等资产，总计投资额达17亿。

　　“这些操作都是合规的，在业内是潜规则。”前海人寿方面人士称。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以来，前海人寿的房地产投资愈发生猛。3月，在“贵阳·深圳大数据和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推介会”上，姚振华声称，前海人寿已和贵阳市政府签订了两项总投资达80亿的投资协议。

　　同月，前海人寿斥资4亿元、溢价484%拍得深圳宝安区一处养老设施用地，称要进军养老地产项目，再度震惊业界。“前海人寿此次拿地开发的总成本将达到8-9亿元，至少要运营25年才能回本。”有养老服务企业人士指出。

　　工商信息显示，前海人寿还成立了两家房地产开发全资子公司，注册资本分别为2.8亿和1.3亿。

　　“民营地产系资本之所以对投资保险公司趋之若鹜，最大动因是看中了保险业的低成本融资功能。即通过销售保险产品来达到快速吸金的目的，然后再将这些巨额保险资金迅速投入地产项目，壮大原有地产产业。”一位保险业内人士说。

　　不过，风险也相伴而行。如前所述，前海人寿的现金流及道德风险等隐患不容小觑。

　　据了解，此次保监会驻点检查的内容正是：在采用公允价值法对投资性房地产估值的保险公司中，有没有公司巧借地产评估增值、滥用公允价值计量的方式，以达到虚增偿付能力充足率、粉饰报表的现象。

　　从前海人寿2013年年报来看，体现在其财务报表里的投资性房地产数据，就是采用公允价值法计量的方式，通过按现行市场价值再评估后确定的。至于在评估的过程中，前海人寿的偿付能力充足率是否存在“虚高”的情况，有待于监管部门的最终结果。

　　业内人士说，保险公司通过操控地产估值利润来提高偿付能力，背后隐藏的风险在于：纸面上的财富，掩盖了保险公司实际资产水平，于此体现的偿付能力指标并非真实。“在不动产价格上升通道中，这样的担忧或许是庸人自扰;但若不动产进入下行通道，情况则正好相反，偿付能力的‘泡沫’便会破裂。”

　　宝能系的“障眼法”

　　姚振华及姚建辉旗下掌控着其他数十家公司，这些公司运营低调，甚至不乏空壳公司，多数沦为资本运作的棋子。在A股市场，姚氏兄弟虽然控股宝诚股份，并是深振业的二股东，但却迟迟不见实质性动作，更像是在玩票

　　作为避人耳目的运作手段，壳公司的设立及繁杂的股权构架，是资本大鳄运作的常规动作。

　　前海人寿的股权设计就颇为隐秘。工商资料显示，公司目前共有七大股东，其中包括持股20%的钜盛华实业、持股20%的深粤控股、持股19.8%的粤商物流、持股19.65%的凯诚恒信、持股5.52%的健马科技、持股4%的广州立白企业集团等。

　　这其中，宝能集团公开承认为关联公司的仅有钜盛华。工商资料显示，钜盛华注册资本17.6亿元，由宝能集团持股99%，宝源物流持股1%。

　　然而，进一步查询股东资料，结合知情人士的采访获知，深粤控股、粤商物流、凯诚恒信三家公司很可能是宝能集团的裙带公司，因此姚振华得以出任前海人寿董事长。若真是同属一家，宝能系实际已控制了前海人寿最少79.45%的股权。

　　“注册影子关联公司的好处在于，从事资本运作和二级市场举牌比较隐蔽，降低运作成本。”国信证券一位长期关注宝能系的研究员说。

　　回溯资料，宝能系2012年首度亮相资本市场时，便通过多个账户运作。其时，宝能系通过旗下关联公司钜盛华、华利通、傲诗伟杰，以一致行动人身份三度举牌深振业，与深圳国资委[微博]争夺控股权。目前，宝能系仍为仅次于深圳国资的深振业A(4.44, 0.04,0.91%)第二大股东，合计持有约2亿股，市值近10亿。

　　更早前的2010年，宝能系还斩获了另一家上市公司ST湖科(原名)，其后更名为ST宝诚(16.45, 0.17, 1.04%)，现名宝诚股份。宝能系旗下的钜盛华是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达19.9%。2012年2月，宝诚股份公布定增预案，拟向钜盛华及其一致行动人傲诗伟杰分别发行3500万股、2500万股，合计募资5.3亿元用于补充流动资金。但该方案遭证监会[微博]否决。

　　此外，深物业A(6.56, 0.07, 1.08%)2009年的公告显示，深圳市华南投资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南投资)持有公司49854股。经查，华南投资亦为宝能系关联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深粤控股、粤商物流、凯诚恒信3家影子公司，以及隐藏其后的股东深圳思恩控股、深圳粤商合创投资、深圳凯诚恒信3家公司外，加之此前已露面的钜盛华、华利通、傲诗伟杰、华南投资共10家关联公司外，宝能系旗下还设有不少千丝万缕的裙带公司：如中林实业、钜华投资、宝能控股中国有限公司(简称“宝能控股”)、宝能国际(香港)有限公司等等，持股架构盘根错节。

　　一个微妙的联结点是，上述公司中，不少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叶伟青，包括钜盛华、中林实业及宝能地产等。公开信息显示，叶伟青2000年进入宝能集团工作，先后担任宝能集团财务负责人、财务副总监、董事副总经理等职，2009年11月至今担任钜盛华实业董事长、总经理，并担任前海人寿董事、宝能地产董事长兼总经理等关键职务。

　　姚氏兄弟不再低调

　　做蔬菜生意起家的姚氏兄弟，在多年打拼后，已缔造了一个资本帝国的雏形，横跨综合物业开发、金融、现代物流、文化旅游、民生产业五大板块

　　宝能系另一位重量级人物是姚建辉，即姚振华之弟。

　　姚建辉最早出现在2000年宝能集团的注册信息中，其时任法人代表、董事长、总经理，之后姚振华与姚建辉不断对换董事长、总经理等职位，目前宝能集团由姚振华100%独资。

　　资料显示，姚建辉1971年出生，现任宝诚股份法定代表人、副董事长、总经理，钜盛华董事，深圳深业物流集团董事长，傲诗伟杰执行董事，宝能控股董事长。

　　宝能控股应是宝能系另一个重要平台。工商资料显示，宝能控股设立于2006年1月，注册资本6.2亿，为台港澳法人独资，法人代表为姚建辉。此外，前身为宝能物流(集团)有限公司、现名宝能国际(香港)有限公司的董事也是姚建辉。

　　据了解，姚氏兄弟是潮州人，1992年踏足深圳，先后涉足物流、食品、建材、金融、房地产、商业、农林业等领域。姚振华1988-1992年就读于华南理工大学工业管理工程专业本科，目前担任宝能集团董事长、前海人寿董事长、广东潮联会名誉会长、广东省连锁经营协会副会长等职。

　　“两兄弟都在国企深业集团工作过，之后出来创业。”宝能集团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70后”的姚氏兄弟很低调，极少接受媒体采访，外界对其的印象停留在几年前举牌深振业、掌控宝诚股份时的“资本新贵”印象。

　　数年前，记者曾在深振业股东大会现场看到，当宝能系举牌方代表姚建辉姗姗来迟、步入会场时，威风凛凛，飒爽英姿，大佬范十足，参会的一些中小股东甚至集体起立鼓掌表示欢迎，场面颇为有趣。

　　其实，姚氏兄弟有着鲜为人知的艰辛创业史。

　　打开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官网，宝能集团最早的办公地点在深圳市福强路的中港城，现搬迁至位于深圳市罗湖区笋岗街道宝安北路2088号深业物流大厦10楼。

　　股权变更信息显示，宝能集团前身为深圳市新保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保康”)，新保康的前身则是设立于1997年的深圳市新保康蔬菜实业有限公司，2002年改名为深圳市钜华投资发展有限公司，2004年改名为深圳市银涛投资发展有限公司。2011年改名为深圳宝能华府置业有限公司。

　　英雄不问出处。做蔬菜生意起家的姚氏兄弟，在多年打拼后，已缔造了一个资本帝国的雏形。

　　宝能集团官网介绍，宝能的投资领域主要有综合物业开发、金融、现代物流、文化旅游、民生产业五大板块，下辖宝能地产、前海人寿、钜盛华、广东云信资信评估、粤商小额贷款公司、深圳宝时惠电子商务、深圳民鲜农产品(9.30, -0.07, -0.75%)等子公司。

　　记者调查发现，宝能系其他资产还包括建业集团、深业物流等。日前，记者来到位于八卦岭笋岗路的深业物流大厦，一楼便是宝能集团前台，深业物流集团、前海人寿、宝能集团等多公司在同一栋楼办公。其中，深业物流的原股东方深业集团与宝能集团的神秘关系颇值得玩味。

　　宝能集团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深业物流成立于1983年，当时由国资背景的深业集团与宝能集团合资运作，公司目前所在的笋岗物流园区也由深业集团提供，但后不知何故，深业集团逐步撤出了深业物流。目前，深业物流股东为傲诗伟杰与钜盛华实业，为宝能系全资所有。

　　公开资料显示，该公司是深圳最大的综合型物流企业之一，目前主要经营综合仓储、大型汽车交易市场、二手车及汽车配件物流等多项业务，其经营的华南汽车交易市场是深圳市目前规模最大的汽车交易市场，年交易额超过100亿元，约占深圳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年拉动税收超10亿。

　　曾经低调的姚氏兄弟，在宝能系高调的资本运作中开始显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