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怀川大地崛起怀药商帮

　　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四大怀药”再好，也离不开怀药商人的推广。明初，经营怀药者日渐增多，怀药进入集市和庙会，占据了一定的商业市场。到了明末，怀庆府（今沁阳市）药材行栈林立，怀药贸易繁荣。渐渐地，怀药商人不满足于在本埠开展怀药贸易，他们走出怀川，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形成了一支著名商帮——怀商。

　　怀药商人在怀药贸易中，产生了一批著名商号，创造了先进的经营理念，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从本期开始，我们讲一讲历史上“四大怀药”的贸易以及在贸易中产生的著名怀药商帮。从怀商的创富故事中，或许能为今天怀药产业的提升提供有益启示。

　　■药王庙见证怀商崛起

　　沁阳市白庙街上，有一座略显荒芜的建筑——药王庙。药王即孙思邈，药王庙是清朝乾隆年间怀药商人为纪念孙思邈而修建的。

　　不同于其他单纯用于香火祭祀的祀庙，药王庙是由当时的怀帮商会总会——药生会修建的，一是为了纪念药王，二是作为药生会的办公、洽谈贸易的场所，因此竣工后非常壮观。

　　根据资料记载，药王庙通面宽40多米，通进深百余米，建筑面积4800多平方米。主要建筑有戏楼、山门、木牌楼、东西对庭、卷棚、四圣殿、八角亭、三皇阁、东禅院等。其中，卷棚、四圣殿、八角亭、三皇阁、东禅院等建筑毁于1969年，现仅存木牌楼、东西对庭等少部分建筑。2000年，药王庙木牌楼被列为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月21日上午，记者走进药王庙，看到十多米高的木牌楼屹立于石台基上，“济世慈心”的匾额赫然入目。“药王庙曾是明清怀庆府乃至全国的药材贸易中心，它是怀药经济繁荣昌盛的重要标志，也是怀药商业文化的源头。如今，这些残存的怀商建筑，见证了怀商曾经的辉煌。”沁阳市文广新局副局长、文物保护专家田中华说。

　　田中华认为，封建时代，以农耕生活为主的怀川人民，也需要购置一些生活用品，乡村、城镇就有了庙会这个早期的商品贸易大会。史志记载，清光绪年间，怀庆府有庙会的村镇有164个。庙会大大沟通了乡村之间、乡村和城镇之间乃至省城之间的经济往来。所有的怀庆庙会中，最著名的当数药材大会。

　　明末，怀庆府的怀药生产与销售已形成规模，府属八县的药商纷至府城（即沁阳市）开设药材行栈。到了清朝中期，城中药材行栈已发展到100多家，一年两次的药王庙药材大会吸引四海客商前来交易。怀庆药材大会系当时国内五大药材大会（武汉、安国、樟树、禹州、怀庆）之一，怀药声誉与日俱增。后来，怀庆府又将药材大会迁移到沁河南岸东关柳园，在这里举办柳园药材大会。

　　资料记载，鼎盛时期，柳园药材大会的货棚搭连千余米，形成三五道街市，沁河河面上船列数百，结靠成村，怀庆府内外车水马龙，从交易会场到府城各街道，白天锣鼓喧天、生意兴隆，晚上戏曲连台、烟火怒放，一派繁荣景象。

　　庙会终归是比较原始的一种贸易形式。怀庆商人之所以成为中国历史上一股不可小觑的商帮力量，就在于他们的经商不局限于庙会这种形式，而是由个体的行商开始，勇敢走出去，谋求更大的市场，逐渐形成“有商且有帮”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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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本地庙会走向全国

　　清康熙年间，随着本埠生意越发红火，怀药商人开始向外发展，他们的足迹走遍全国各地，被称为“怀帮”。虽然“怀帮”形成的准确时间无法考证，但从这一时期开始，“怀帮”已成为古代中国商业舞台上的一颗耀眼明星。

　　沁阳市文物局退休干部、地方文化研究专家邓宏礼说，“怀帮”的形成有一个过程，最早是怀药商人从跑单帮开始的。所谓单帮，就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合伙，经营的商品很单一，行商路线也很单一。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原先的小本生意就会遇到每一个创业者都会遇到的问题，那就是如何突破瓶颈扩大效益：成本要降低、利润要增加，路途上的风险变幻莫测，市场也在不断调整……

　　“很简单的道理，比如跑武汉的单帮，包一条船费用很贵，但如果和到禹州、周口的其他单帮分摊费用，成本就会降下来，所以联帮就出现了。简单地说，联帮就是单帮的联合，临时或者固定的单帮组合在一起，降低了成本、增加了利润。不过，单帮依然是存在的，即使后来有了怀帮这种高级商会形式，跑单帮的也大有人在，这就好比现在即使有了很多连锁大超市，依然会有小卖部存在，这是同样的道理。”邓宏礼说。

　　单帮也好，联帮也罢，都是一种简单的商业模式，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创建一种更为紧密的合作方式，“怀帮”顺势而出了。

　　怀药商人成立的组织，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商帮，缘于其是由怀庆药商全行业负责人经过会议研究、订立帮规而成立的。“怀帮”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同行业垄断投机以致抬高价格或烂趸出售，破坏本行业的声誉。当时，所有怀庆的药材商都是“怀帮”的成员，无论大小商号，都必须遵守“怀帮”规章。

　　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的商人都能称“×商”的，比如开封府无“开商”、南阳府无“南商”等。某个地方的商人在外地做生意时，必须拥有自己的商帮，拥有众多的商号和众多的商业会馆，还必须有相对完整的经营文化体系，然后才能叫“×商”。怀庆商人符合这样的特征，所以才拥有“怀商”这一称谓。郑州大学教授王兴亚的学术专著《河南商帮》中，介绍了河南历史上的两大著名商帮——武安商帮和怀庆商帮。1949年8月，武安县划归河北省后，怀庆商帮就成为河南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商帮。

　　“怀帮”的兴起，加速了本地“四大怀药”的商品化，带动了乡民致富。数百年里，“怀帮”活跃在我国主要的药材集散地和大中城市，对当时药材交流和经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怀商兴起的文化根源

　　在古代，行商不是一件安稳的事情，商路的凶险和孤寂让人畏惧。对于习惯了农耕生活的大多数怀川人来说，行商并不是第一选项。然而，怀川大地的怀药商人为何愿意走南闯北呢？

　　焦作师专怀商文化研究专家程峰认为，怀商的形成有其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文化背景，这得益于丰富的物产、优越的交通条件以及山西商人的影响和熏陶。

　　作为“四大怀药”地道药材产地，经营怀药是怀川商人的核心竞争力，是怀商崛起的基础。因此，怀商的怀，不仅指的是怀庆之意，更指代怀药之意。

　　再好的怀药，如果没有便利的交通也是枉然。怀庆府地区交通便利，自古以来就是南北交往的咽喉要道。据《河南郡志》描述：“太行北峙，沁水东流，近带黄河，远揖伊洛，舟车都会，号称陆海。”《明代一统志》也认为：“太行雄峙于后，丹沁交流其中，土旷民殷号称小江南。”

　　怀庆府北倚太行，虽然与山西为雄山阻挡，但幸运的是，太行八陉中有三陉过往怀庆府。轵关陉、太行陉、白陉，这三条太行要道将山西与河南连接起来，为“怀帮”行商打开了通道。在南部的黄河岸边，自西向东分布着众多黄河渡口，自古为黄河南北交通的通道。据考证，明清时期，怀庆府通商于全国各地，形成了12条贸易网络和商业通道。

　　丰富的物产加以优越的交通条件，是怀商兴起的两大客观因素。然而，很多地方也不缺这两样，为何怀商能够形成呢？

　　程峰认为，怀商的形成受晋商的影响很大。古怀庆府位于山西、河南两省的交界处，与晋商山水相连，是晋商挺进中原的第一站。明朝时的山西洪洞县向河南怀庆府一带的移民，使许多优秀晋商和具有晋商文化传统的人直接入住怀庆地区，为怀庆文化注入新的生机与活力。怀商从晋商的经营之道中借鉴有用的东西，迅速崛起。

　　沁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专家和洪范认为，怀庆地处河内，自古经济发达，一旦战争兴起，怀庆地区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富饶和战乱，是怀川大地一个矛盾的特点。怀川人在这种富饶和战乱中生存，锻炼出了从头再来的坚韧性格，他们不怕归零，勇于开拓新局面。这种精神和农耕文化的“一亩三分地”理念有很大差异，使得怀川人自古就有行商的传统，怀商或许就是这种地域环境造就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