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材是中医药事业发展的物质和基础,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战略性的资源。人民需要绿色环保、安全有效的中药材,行业要求生产道地达标、无硫无农残的中药材。野生药材越挖越少、家种药材越种越多,民众需求不断增长、企业生产越来越难,药材种植不断扩张、合格药材越来越少,社会已经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大健康产业已成为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中药材做为大健康的基础产业进入黄金20年。我国人均大健康消费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未来20年将高速发展,并带动中医中药及中药材无限的发展空间。预计今年,我国中医诊疗人次数将达到12亿人次,这将带来庞大的中药材需求人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正处于经济发展上升期、医药行业基础相对薄弱,有巨大的发展和提升空间,成为了我国中药材出口的关键增长极。
面对国内外民众和中医临床、对优质中药原料日益增长的需求,旧的药材市场流通体系在崩塌,一方面是全国药材盲目生产;一方面是生产渠道连续萎缩,低水平重复建设必须刹车,行业急需开展供给侧改革。中药材的需求,早已从“吃得饱”阶段,上升到“吃得好”阶段。而可溯源生产基地又是刚刚起步!不是需求萎缩了,而是大家想要的安全、高效、可溯源的放心原料产不出、买不到,问题在那里?
一、中药生产企业的困境在哪里?
所谓中药,系指纳入了中医药理论体系、能够按中医理论使用的药品,包括中药材、饮片和成药。西药的特点是结构清楚、药理药效明确。如果简单地用化学成份定性、定量中药材、中药饮片、中成药,那中药还讲什么道地,还讲什么用药部位、采收时间,还讲什么炮制,还讲什么色、气、味、归经,还讲什么君臣佐使。如果化学成份就是中药的有效成份,那就直接提取成分不就得了,还要汤剂干什么?
中药企业现在的困境,可谓是“药典标准”和“GMP”认证这两个“紧箍咒”不同程度制约着行业的发展。因为部分品种的药典标准和实际情况偏差太大,药典规定所检验的成份,并不代表是该药材中最有效的成份,而是该药材中相对稳定又便于检测的成份。总之,完全用化学成份来定性、定量中药,来典范中药,必然把中医中药带进死胡同。
中药饮片加工炮制,一是减毒性,二是增加疗效,三是改变归经。干姜、生姜、泡姜、当归头、当归尾、当归身有效成份相同,作用完全不同。中药,必须按照中医药的传统理论体系传承它、典范它。而现行的GMP有的要求又有不适合饮片的生产,致使中药饮片问题尤为突出。一个“GMP”认证的中药饮片厂,要求其生产上千个品种、几千个品规,而每种中药材的加工方式与炮制工艺又是各不相同的,所用的原料敷料与设备也是不同的,一个品种的产值若低于设备投资,这个品种谁还会去投资?何况有的小品种加工一批次连化验成本都不够,谁还会去加工?一个品种的生产量,若占不到该品种年需量的1%甚至更少,这又怎么做到专业化、精致化、规模化呢?现在中药材行业的问题大多都出在“中药饮片上”,2017年中药饮片企业被注销收回GMP的就有上百家。
二、中药材源头出了问题
我国的中药材种植经过30多年发展,家种药材生产初步完成集约化、规模化,南北药材区划基本形成;但近几年却出了问题,人们为了趋利不顾本地是否适宜该药材的生长,将来质量优劣,只要能赚钱就可以引种并大面积推广,尤其是部分地方政府把中药材种植做为扶贫脱贫的重点项目不断推进以后,传统道地药材产区发生了明显变迁,外衍的新产区不断出现,近几年我国的药材种植完全失控,并处于盲目快速发展的状况。2015年至2018年三年实现全国一片红。
当前全国中药材的种植面积已接近一亿亩,原料供给严重过剩,大大超出了需求增长,且质量优劣千差万别,部分品种优质合格的原料往往高价也找不到,生产企业尤其是饮片厂近几年质量问题频发,多数证照被取缔吃的都是这方面的亏。
中药材历来讲究原产地即“道地”。这是五千年来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大量验证表明,一旦改变了环境,药效往往就不行了。
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必须经过三代繁殖,并验证其疗效好可靠安全才算引种成功(即用第一代的种子种第二代,第二代的种子再种第三代,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才允许移植。但现在则是随心所欲,想去哪里种就去哪里种,想种多少就种多少。中药材必须从源头抓起,把基础做扎实,产地生产不出来好药材,后续怎么处理加工也没用。为此笔者提出几点建议:第一、确保中药材基源准确。道地产地一定要保留相应的道地药材野生种源地,野生种源不断的与人工培育的优良品种进行杂交,使优良品种保持基源纯正、品质好,产量高,并保持其野性品质。第二、只允许在道地产地种植道地品种,反对北药南移与南药北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自然也养一方药。第三、药材种植恢复原生态,逆境出品质、顺境出产量。种植要顺其自然,提倡原生态仿野生种植,不能只追求效益不顾品质,杜绝乱打农药和壮根灵等生长调节剂。第四、采收采挖时间方法要科学规范。“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药王孙思邈在一千多年前就直接指出,不按时节采摘的中药材,有名无实,跟烂木头没有什么两样。新的需求新动向引发行业新趋势,保障中药材绿色、道地、无污染、可追溯,已成全行业乃至全社会迫切需求。因此,质量达标、无农药残留、可溯源的中药材订单农业模式,必将迎来快速发展阶段!
三、产地加工没有参照标准与工艺规范
中药材产地加工:是根据中药材的性质和储运销售的要求,对中药材进行的产地加工(清洗除杂、刮皮抽心、趁鲜切制、日晒烘干、分级划等、分类包装等),所得成品为中药材,又称为“中药材产地初加工”,是基础阶段。但目前的实际情况却是:产地加工没有统一标准、没有工艺规范,而是怎么加工赚钱怎么来、怎么好卖怎么加工,不求质量好只求效益高。致使现在产地好药找不到、烂货一大堆。质差的烂货要价非常低,形成劣币逐良币,好货无好价。关键是产地加工一旦出了问题,后面的环节将全部出问题。为此笔者2017年7月1日曾写过一篇《产地加工与GMP一体化》的建议,并于10月26日修改后以《取消GMP认证,中药材产地加工迎来新契机!》一文在中药天地网上发表,当天点击过万。
中药材产地加工与饮片炮制一体化:实际上是把饮片厂前移到主产地,并明确其只加工1种或3-5种本地的道地药材。其优点如下:1.单饮片厂只加工一种本地的道地药材,机械加工设备与质量检验设备投入少风险小回报高,便于投产和做专做精做细做大做强;2.一体化可降低加工与炮制的多次长时间水润甚至浸泡与重复干燥,避免有效成分与含量的无谓流失,减少城市工业垃圾;3.一体化可以有效避免加工中的很多重复环节,减少药材损耗和人力、能源的浪费,减少损耗降低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4.一体化保证了药材来源和饮片质量,同时有利于溯源追踪和分级流通;5.一体化可将中药材生产种植规范与饮片生产规范相结合,有利于药材品质的形成保证中药饮片质量与临床疗效,从而提升中药行业的良好社会形象。
四、改革的思路与建议
近些年产业资源政策资本,行业整合变改加速,大健康产业在形成!新需求、新动向、新趋势,绿色、道地、无污染中药材是社会的需求,怎样才能满足民众的迫切需求。中药材质量的稳定需要中药材生产的规范化,从源头把握好中药材、中药饮片及中药产品的质量是中药产业的重要保障。
建议国家出台相应的政策,鼓励产地加工与 GMP 实行一体化,在道地药材主产地建设一批单品种饮片厂和区域饮片厂,改善当前的流通模式,支持大型企业筹建和扶持现有的中药材仓储物流基地,承担中药饮片仓储物流功能,再与中药交易平台对接,把全国各个道地主产地的千余家单品种饮片厂和区域饮片厂的产品,通过基地集中与分流,实现全国统一配送与分流。
单品种饮片厂:就是只生产一种或者几个品种的饮片厂。比如在甘肃有两三家只生产单一品种的‘党参饮片厂’和‘当归饮片厂’,在四川有两三家只生产单一品种的‘川芎饮片厂’和‘泽泻饮片厂’,在亳州只有生产白芍的‘白芍饮片厂’,在吉林只有生产人参的‘人参饮片厂’等等。单一品种的饮片厂才能实现品种规模化与质量精细化,还能为国家提供准确、详细、真实的质量数据与市场状况。一个单品种的用量大了,就有条件自建基地或者与合作社联合建基地,指导种植和初加工,完善溯源数据,保障用药安全,彻底改变当前的混乱难堪的状态,让中医药产业健康可持续的发展。
区域饮片厂:就是某一地区的特色性饮片厂。比如怀药饮片厂,只生产四大怀药饮片;还有磐五味、建六味、湘九味、川十味等等,每个工厂只生产本地的几种道地药材的饮片。由于单一饮片厂的生产成本远比当前多品种饮片厂的生产成本低,其质量优价格低的产品,自然会受到社会的欢迎,还能降低医院与医保开支,受益的是人民。
全国238个年用量在千吨以上的中药材品种,设置千余个单品种的专业饮片厂即可满足需求。一个饮片厂只生产加工1种或3-5种本地产的道地品种,做专做精做细,真正实现“工匠精神”。加工好的优质药材,进入国家仓储物流基地,便于接受国家监管,企业也不用担心飞检,所有权是企业的,使用时再调拨配送,企业不再投资大型仓库与设备,物流配送业一定会越来越发达,安全快捷高效、服务周到收费低,大家省心又放心。这样做即可溯源还能控制质量,杜绝了掺杂造假可能,又方便国家监管,最终结果是:让全国人民吃上安全、有效、放心的好中药。我们也不再背中医亡于中药的骂名了。以上完全是我个人对中药材产业的认知,仅供借鉴参考。
作者简介:刘红卫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药材仓库技术规范》《中药材仓储管理规范》《中药材产地加工技术规范》《中药材包装技术规范》四部行业标准的起草人之一,《中药材信息监测与技术服务手册》《中药材流通行业人才培训教材》《200种中药材商品电子交易规格等级标准流》的主要编委之一。
现任职务:
全国中药材物流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中药协会中药追溯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
中药材天地网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首席专家
中华中医药学中药资源学分会专家委员会委员
中药协会中药材种植养殖专业委员会专家委员
中药材基地共建共享联盟规范化生产专业委员会第一届专家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