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药残留超标导致中草药质量发生危机

　　6月24日下午，环保组织绿色和平在北京召开《药中药——中药材农药污染调查报告》新闻发布会，报告显示，2012年7月至2013年4月，绿色和平组织在北京、昆明、杭州、天津、香港等9座城市购买了65个常用中药材作为检测样品，送往具有资质的独立第三方实验室进行了农药残留检测。检测结果显示，在65个样品中多达48个含有农药残留，占全部样品数的70%。32个样品都含有3种或以上农药残留。其中包括同仁堂、云南白药等9家著名中药品牌企业的药材，在抽查三七、金银花、枸杞、当归、白术等共计26个样品中，检出含甲拌磷、克百威、甲胺磷、氟虫腈、涕灭威、灭线磷等六种在中草药材上禁止使用的农药。这么多毒中药已让中草药蒙尘，极大地影响了中草药的行业声誉。

　　自古以来，华佗、张仲景、扁鹊的医理延续至今，中药调理受到人们的欢迎。人们相信中医、吃中药，这对中医药产业来说，无疑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中药材几千年来，讲究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赞同这一理念，看中医吃中药的人也越来越多。目前已经有160多个国家和地区使用中医药和针灸，可以说全球中医热持续升温。这样的局面应该说对我国的中药市场会起到一个正面的激励作用。但这次的调查结果，无疑伤害了人们的信任，不禁让人担心中药行业就此出现信任危机。我们遗憾地看到，不仅硫磺熏蒸中药材成为阻碍中医药产业健康发展的“毒瘤”，更还有剧毒农药在田间地头作帮凶。如果药材本身染毒后，可想而知治病就成为大问题了。旧病没有治好，反倒增添中毒的新病，人们还敢再吃中药吗?

　　按理来说，连果蔬都在执行农残标准，治病救人的中药材，当然应当有更加严苛的检测标准才是。然而，现实的情形却是，中药材农残的检测标准，恰恰是缺位的。虽然国家食药监总局于2002年发布了规范中药材生产质量的GAP标准，但所谓“病虫害综合防治的原则”和“最小有效剂量”的标准，却语焉不详，更缺乏执行和评估指标。连标准都没有设定，监管就可想而知成了虚设。药农为了降低成本，追逐利润，在中药材种植过程中大量使用农药，自然也就缺乏起码的约束。医学专家指出，毒性较低的农药累积人体，可损害男性生殖系统及儿童神经系统发育。服用含毒性高的残留农药药材，可能出现呕吐及头晕等征状，严重情况随时有生命危险。

　　人们纷纷关注中药本身的安全，是由于我国对中药行业标准非常缺乏，不少网民都对中成药的质量问题表示担心。倒是韩国、日本这些周边国家相继制定了严格的中药标准和规范。其结果就是高质量的药材被送出了国门，我们自己却要来消化那些用硫磺熏制的药材或者农药残留超标的药材。既然中医的治疗方案，更多要仰赖中药材的神奇药效，那么，中药材自身的质量及其安全性，自然兹事体大。假如中药材本身的质量得不到有效保证，甚至因为农残超标而导致副作用的话，恐怕不仅是砸了地方中药的牌子，甚至还将连累整个中国中医遭受污名化。“药材好，药才好”，一旦药材自身的质量和安全无法保证，恐怕再厉害的宣传都难以让消费者信服。如此一来，受损的将是整个中药行业。

　　农药残留超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河南中医学院药理学教授苗明三告诉记者：一是近年来，整体土地、大气环境污染严重，涉事企业对药材没有自检，也有很大责任。二是中药材种植过程中的病虫害防治，严重依赖化学农药，药农多凭经验或农药店主推荐用药，缺失来自政府及企业的专业指引和监管。三是农残检测标准覆盖面窄，联合国规定的农药残留MRLs标准有3574项，美国有8669项，欧盟有2289项，日本有9052项，相比之下，我国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却总共只有484项。中药种植领域所暴露出来的农药过度使用问题，只是中国化学农业模式所暴露出问题的冰山一角。使得化学农业模式，已经从瓜果蔬菜延伸到本该治病救人的中药材，这让人十分忧虑。

　　由于我国新版《国家药典》中，对于大多数农药并无含量规定，而药材批发商或者药企在购入药材时很少对农药残留进行检测，因此富含农药残留的中药材很容易进入流通环节。“问题中药”媒体时有报道，央视经济半小时就曝光了甘肃省陇西县药材经销商使用工业硫磺熏制药材，以达到漂白、杀虫、耐贮存的目的。素有“千年药乡”和“西北药都”美称的甘肃省陇西县，药材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20%以上，其中白条党参的产量更是占到了全国份额的70%以上。陇西现在已经成为西北地区重要的药材集散地之一。面对这样庞大的一个市场，当地政府部门如何对药材生产进行监控的呢?答案是无作为。位于忠介路一家中药店的唐老板向记者透露：“我在这里经营中药店很多年了，知道药材都用硫磺熏过，政府根本不管，这里市场上常见的药材不“打磺”的基本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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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硫磺熏蒸的加工方法在中药材生产环节被普遍使用，且许多消费者由于不明真相，把外观作为判断药材质量好坏的唯一标准。因此，硫磺熏蒸中药材已成为行业加工环节的潜规则，占有市场份额逐年提高。据调查，一些中药饮片生产企业和医疗机构即使提高价格，主动想购买未经硫磺熏蒸的中药材，但市场上却难以找到符合要求的中药材。唐老板说：像这里淮山、百合、银耳、山药等煲汤常用材料，正常情况下应该呈淡黄色，你看到那些雪白色的很可能都是经过硫磺熏蒸过。在中药打磺现象泛滥的背后，正折射我国缺乏相应标准及有效的检测监管，二氧化硫已成为中药界的三聚氰胺，威胁中医药这一“国粹”的生存根本。

　　一些药农向记者坦言，他们知道药材被硫磺熏过之后会产生二氧化硫，对人体有害。但如果不熏硫磺，药材颜色不行，不好卖。如果生了虫发了霉，损失就会非常大。花100多元就能买到50公斤的硫磺，一袋50公斤的硫磺可以熏一吨的药材，市面上常见药材的“打磺”比例大概占50%以上。媒体报道抽验广州清平中药材市场13个品种的中草药样品，7个中草药含硫量每千克超过500毫克，远高于国际标准，其中党参、当归片的二氧化硫含量更超过1000毫克/千克。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副教授张媛表示：人食用后被硫磺熏过的当归、黄芪和党参后，会破坏消化道和呼吸道黏膜，对肝、肾等器官有严重的损害，引起慢性鼻炎，咽炎，支气管炎，甚至支气管哮喘，肺气肿，提高肺癌的患病率。长期或较大剂量服用后，会引起中毒。

　　为此，世界卫生组织规定，人体每天摄入的二氧化硫应低于0.7mg/kg。按成年人50kg的体重计，日摄入量不能超过35mg。但国内市场硫磺熏蒸中药材已呈泛滥之势，在实际检测中，发现一些中药材的二氧化硫残留量已经高达3000～4000mg/kg。也就是说，如果服用这类药材10g以上，就可能影响到人体健康。尽管药监部门有时也做过市场整顿等“扫磺”行动，而事实证明含硫中药仍禁而不止，主要是国家药典标准缺失。在韩国，当地政府把72种草药中二氧化硫的最高限量修订为每千克30毫克，而在我们国内，尽管政府旗帜鲜明地反对含硫中药，却一直缺乏这些相应的标准及有效的监管程序，导致“扫磺”落空。这说明是药三分毒，哪怕药材没有“打磺”，但有些药材在田间生长时，就施农药残留多，市民不应过多地用药材煲汤。

　　针对中药材农药超标涉及面广、环节多的情况，治理要按照“部门主导、企业自律、全社会参与”的思路，推进专项治理。坚持市县乡三级监管部门联动，技术监督部门参与，加强现场检查、技术指导和监督抽样。将检测结果与企业信用等级评定相结合，对连续两次被告诫农药超标的企业，实行降级处理并增加检查频次。组织媒体、市民参与现场检查，定期召开新闻通气会通报检测结果，对严重超标的品种、企业实行实名曝光，并督促其落实下架和召回措施，不让毒中药流通。要深入社区向广大市民宣讲中药材硫磺熏蒸的危害性和鉴别知识，按照通俗易懂的要求和“一看、二闻、三捏、四尝”步骤，帮助市民提高鉴别能力;同时为市民提供中药材硫磺熏蒸免费检测，提高他们参与监管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农药残留超标不是小事，关系到病患者的安全，解决中药质量危机迫在眉睫。政府如何为百姓撑起“健康保障伞”?我认为还需标本兼治多管齐下，希望国家有关部门能尽快组织专家完善药典，科学制定中药材行业质量等级标准，改变长期以来依靠老药工“望闻问切”式地选药，也切断企业以次充好的后路。尽快实行中药材(GAP)规范管理，推广溯源体系，要求制药企业、药店、医院等机构采购中药材时，都必须选择能够溯源的药材。呼吁政府切实贯彻农药减量政策，严禁药农使用剧毒农药，违者重罚。要加大对生态农业的政策和资金扶持，来推动生态农业的发展。健全药材检测标准体系建设，改变以罚代管的执法模式，药监人员必须不定期到农田实地抽查，让那些无视消费者健康的违法者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