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价格涨7400倍 疯狂的虫草“失控”？

　　进入3月，陈中（化名）一年的虫草收购生意就慢慢开始了。

　　和陈中一样，依照惯例，农历正月过后，集中在川藏地区的虫草收购商，抢在4月下旬最早进入收获季的四川产区之前，开始频繁出现在虫草原产区，酝酿一个月后到来的收获交易季节。

　　据不完全统计，在过去30年内，虫草价格已经上涨了7400倍，而随着资源稀缺、天气环境变化和市场人为囤货等因素，虫草价格已经刹不住车了。

　　疯狂的虫草

　　“和往年不太一样，今年3月的价格还没有涨上来，可能是有人手里又压了一批货，”昨日，陈中告诉《第一财经日报》，“往年春节过后，虫草的价格会迅速上升，但今年有点太‘平静’了。”

　　作为成都国际商贸城荷花池中药材批发市场一个经营多年冬虫夏草生意的经销商，陈中坦言，他这些年在这个市场上看到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涌进来的新买家多了好多，揣着很多钱，大手笔收购，甚至一预订就是好几年，胆子特别大。”

　　在中国中药交易市场上，位于西南核心位置的“荷花池”是目前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中药材集散地，不仅如此，由于同时覆盖了西藏、青海、四川、云南等冬虫夏草主产区，在业内，“荷花池”也意味着最大的冬虫夏草出货地，最大价值的输出地、暴富神话的诞生地。

　　冬虫夏草，又称虫草或冬虫草，中国传统名贵中药材，素有“软黄金”之称，是真菌冬虫夏草寄生于蝙蝠蛾幼虫体上的子座与幼虫尸体的复合物，主要分布于我国青海、西藏、四川、云南海拔4000米左右的高海拔地区，每年4月20日开始，从四川开始，虫草产区一路向西，进入两个多月的出货期。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随着科研进展，冬虫夏草的疗效价值不断被开发，价格也随之不断上扬——公开数据显示：1982年，最高等级冬虫夏草（800根级）的价格约为120元/千克，1993年已涨至3000元/千克。

　　而2003年“非典”时期，冬虫夏草提升免疫力的消息使其价格摸到了1.6万元/千克；到2007年，冬虫夏草的价格达到巅峰，其中800根“顶级王草”在产地就高达20万元/千克，运送到销售地零售价则达到了42万元/千克以上；而2012年，内地上市的上等冬虫夏草价格已经达到每千克88.8万元，30年内价格上涨了7400倍。

　　“现在能收到真正高等级的虫草已经很难了，这几年气候不好出产的量不大，高等级的虫草被压在囤货的人手里，越来越值钱，越来越不会放手。”陈中告诉记者，这几年，每年市场上能看到的虫草都在减少，减少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交易市场上来看，2012年比2011年至少减少了50%的量。”

　　而他担心的是，造成目前这样现状的原因中，气候“天灾”是其次，根本是囤积居奇的“人祸”。

　　“以前市场上正常交易，一般都是在公斤级上下，从几公斤到十几公斤，但从这两年开始，一些吨级的收购开始在市场上出现，2012年甚至出现了近20吨的收购。”采访中，陈中向记者表示，“这个量级的收购，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消耗使用的水平。”

　　2012年8月，国家药监局宣布开展冬虫夏草用于保健食品的试点，由于此前该领域被严格限制使用这一名贵药材，此令一出，也被认为从政策层面打开了这一市场前景的想象大门。

　　药企跑马圈地

　　“藏民收草，回民贩草，汉民吃草。这些年高档礼品市场价格越来越高，也形成了虫草消费固定的市场，公司获利很稳定。”昨日，新进入虫草行业的某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虽然原料收购价格蹿升，但是业内看好这一领域的人还是很多，据他所知，不少新公司都酝酿进入，包括不少其他行业的。”

　　但无论对老资格的公司还是新加入者，对高度资源依赖的这一行业来说，“虫草存货”都是必须面对的核心问题。

　　“可是你很难找到这些公司真正的虫草存货信息，即便他们说了，也不知道真假，究竟有多少水分。”上述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资料显示，现阶段国内生产冬虫夏草的药品、保健品企业已经多达180余家。

　　目前，包括康美药业（600518.SH）、奇正藏药（002287.SZ）、福瑞股份（300049.SZ）、太极集团等在内，都加大了对虫草原料的寻找，其中，福瑞股份就由于之前一直备有虫草存货而被市场关注；而太极集团由于对甘孜州康定贡嘎中华虫草产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子公司持股80%，在原料来源上具备一定优势。

　　“我们定位的目标客户群，基本上家庭流动净资产——房子、车子不算——要在1000万元以上。”在解释目标定位人群时，青海春天药用资源科技利用有限公司（下称“青海春天”）总裁张雪峰曾如此表示。

　　2012年开始，青海春天“极草5X”开始迅速加大在省级卫视和央视的广告投放，恒高传媒机构对极草去年广告投放的调查显示，投放总量21660万元。

　　目前极草经典含片（0.25g/片×30片/瓶）一瓶售价6483元，60片装的则每瓶卖12639元；至尊含片则规格标注稍高，一盒（0.35g/片×27片/盒）卖到9998元，81片一盒的价格高达29888元。

　　“青海春天是这两年收购市场的‘大客户’，他们去年收购了十几吨冬虫夏草，几乎占到了青海全省冬虫夏草资源的三分之一。”陈中告诉记者，“他们出价高，订的也多，草贩子们也愿意卖给他们。”

　　迅速拉大的供需缺口下，虫草行业内的造假问题日益突出，染色、添加等制假链条也开始发展起来。

　　2007年9月，冬虫夏草的主要产地之一青海省发布了地方标准，规定在冬虫夏草的加工过程中，不得使用硫磺熏制等方法处理，不得添加防腐剂，不得注入、裹杂金属或重金属类物质，不得在子座上裹杂水泥等可能影响产品性能、重量或颜色的异物。

　　2010年12月，青海省率先颁布了《冬虫夏草中药饮片炮制规范》，从成分、加工办法和检验方法等方面进行了详尽的规定，但依然无法对大量存在于市面的原草销售进行监管和规范，整个冬虫夏草市场亟待国家出台统一严格的质量标准。

　　陈中告诉记者，以前他们挖虫草，不会挖到孢子那部分，母体要留着第二年再继续长出新虫草，但是现在收上来的虫草，很多都连着母体，“这就意味着，第二年就不会再长出新的虫草了。”他说。

　　数据显示，由于人口增加、气候变化和采集强度过大，与30年前相比，我国虫草资源量已陷入“越少越贵、越贵越挖、越挖越少”的恶性循环，其中12个样地虫草平均产量只有过去的9.94％，部分样地资源量不足30年前的2％。

　　“民族医药一般种植得非常少，其特征是就地取材，野生药材一定要可持续的。”谈及此问题，奇正藏药董事长雷菊芳认为，冬虫夏草近年来价格飙升，偏离其本有作用和价值。(第一财经日报 王蔚佳)